作者：舒升
同盟山与羑里城相隔百里，羑里又是易经发祥地，为什么说易经智慧文化是同盟山文化重要组成部分？据史料考证，易经是伐商檄文，姬昌脱羑里与姜尚一道开始伐商准备。准备阶段一直到姬发率师在同盟山伐商牧誓。同盟山伐商牧誓是这场战争总的爆发点，因此，我们说牧野之战是易经在军事上首次运用，同盟山诞生成为易经智慧首场演绎地。
史记·殷本纪载：“西伯昌闻之窃嘆，崇侯虎知之以告紂，紂囚西伯羑里。”姬昌“羑里之厄”与姜尚桑林（后为同盟山诞生地）聚义遥相呼应，成为影响煌煌商周史的重大事件。
帝辛九年，姬昌发展壮大周族势力的举动，引起商朝统治集团的恐慌。帝辛知道父亲即位时就来个商周联姻帝乙归妹，对于姬昌来说是最大的受益者。周族得益于三十五、六年的和平建设，西岐势力变得日趋强大，姬昌还落个天下道德楷模的好名声。但帝辛对姬昌一副“忠商”的样子，是不是最大的威胁，他着实拿捏不定。与之相比之下，那些觊觎王位的宗亲贵族、放诞不羁的诸侯部落，还有那咄咄逼人的蛮夷骚动等，倒是引发帝辛视为最大的威胁。
帝辛不昏，但他绝不是姜尚提出那合乎六项标准的“为政者”。帝辛之暴，暴力治国是商人的传统，帝辛从小就接受这样的教育，加上他刚愎自用，听不得忠臣的忠谏，就连他的首席幕僚费仲也是看他的脸色行事，他的“拿捏不定”只能由他自己解决。他有一个自我感觉良好、日夜不停转动的脑袋，很快，帝辛一箭三雕的“探底”工程油然而生。第一步：借九侯之女不喜淫荡招帝辛怒杀，跟着把九侯施以醢刑、鄂侯遭脯刑。实际上是对“不守规矩”的宗亲贵族和“搞小动作”的诸侯部落给予敲山震虎、杀鸡儆猴，包括对姬昌的试探；第二步：姬昌的“窃嘆”，正中帝辛下怀，顺势来了个下马威，“囚西伯羑里”，以动观动；第三步：见西伯没有动静，干脆把姬昌长子伯邑考抓起来处死，甚至处死的手段十分残忍，把它给剁成了肉泥，制作“肉羹”给姬昌吃，毫不含糊，一针见血。帝辛的三步，既阴险，又惨无人道。
有人说，苦难成就了一个伟人。姬昌看到长子伯邑考肉身剁成肉沫制作的肉羹，锥心的苦痛化作复仇的烈火在胸中燃烧，瞬间汹涌的泪河又把仇火浇灭，承受苦痛的极限在发酵，苦难激发，抵挡苦难的巨大潜力在成长。“君子须自强，迎接阴阳转换自己必须站立起来。”姬昌就是姬昌，无事一样地接过这碗肉羹，楞装出不知道地喝了下去，还显示出效忠商王的样子。帝辛发话了，“有谁敢说姬昌是圣人，他连喝下自己儿子血肉做成的肉羹都不自知啊！”帝辛还得知，周族没有丝毫反抗之意。这足以让帝辛相信对西伯采取怀柔拉拢政策的可行性，而将主要精力首先用来解决东夷问题，是个不错的抉择。
史实捉弄了帝辛。姜尚桑林聚义时已经有了拯救姬昌的应对措施，严谨又可行，周族锋芒早已隐藏岐山，暗地里诱导、迫使帝辛释放姬昌的几招都在悄然进行着。这一切帝辛都蒙在鼓里，一厢情愿的“美梦”一时难醒，可惜后来姬昌之子姬发没有给帝辛这个时间，这是后话。
那么，帝辛为何这么迫切将主要精力首先用来解决东夷问题呢？版本很多，一说是帝辛继位之后命令东西南北四伯候来朝歌参拜，三方伯候都来了，唯独东伯侯公然抗命，于是纣王剑指东夷，倾尽全国之力去征讨东夷；二说是东夷居住在的海岱地区，直到商朝前期，依然与中原地区是长期并行独立发展的谱系。而此后商朝倾举国之力对东夷的数百年经略，终于成功打破了东方地区与中原地区长期以来对立的格局，终结了东方地区相对独立发展的脚步。帝辛不惜西方周族崛起带来亡国威胁为代价，企图换来东西文化区域的归一，致力于祖上“万世功业”的延续。真的会是这样吗？根据史料以及殷墟出土甲骨文记载，真正的原因应该是这样：当时的商王朝早已政局不稳，又遇连年自然灾害，国家的经济命脉已危在旦夕。帝辛迫不及待企图通过征伐东夷掠夺资源来尽快扭转这种局面。一是东夷控制着大量的盐资源，而且盛产珠宝美玉，盐关系王朝安危，征讨东夷可以说匹夫无罪，怀璧其罪；二是商王朝的工业主要是青铜礼器，炼制青铜需要铜、锡、铅等金属，这些矿产主要分布在南方，对远夷发动战争，重要的掠夺对象是金属矿产。征伐东夷，是为了获得南方的矿产；三是发展军队所用的军需装备也是需要金属原料的。至于讨伐东夷，以达到远高于短期军事胜利的追求，帝辛还没有这种境界。他不得不有意对西伯采取怀柔拉拢政策，旨在让姬昌“忠商”下去。帝辛确实在历史上扮演了一个格局有限的理想主义者，最终为曾经辉煌的殷商帝国自掘坟墓。
姬昌根本不是帝辛理想主义的“棋子”。他曾看到过帝辛的爷爷文丁的丑陋，杀父之仇让他握紧拳头；他曾领教过帝辛的父亲帝乙的狡诈，帝乙归妹也改变不了他周革殷命的初心；他与帝辛打了近九年的交道，早已看透了帝辛的暴戾恣睢。就在拘役羑里之前，帝辛派人将九侯和鄂侯制作的肉饼送给他尝尝。他几乎要吓得晕过去，望着这些饼子,真是欲哭无泪,他愤怒,他痛苦。在座的各位诸侯也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。不过，厄运很快就降临到自己头上，往日三公的荣耀突变换成了殷商王朝的囚犯。小小的羑里城竟有重兵把守，姬昌的饮食起居都有专门的监视。这一切一切，反而让姬昌自己镇静了下来，他毫无选择地接受了当下的现实，隐藏起自己心中的怨恨和不满，他无法考量自己走出走不出这座监狱，一只巨型可憎的手把他推向了又一个“战场”。当帝辛派人赐给他用自己儿子伯邑考肉身剁成肉沫制作的肉羹时，他知道了儿子已惨遭毒手，他要忍受天下人间一个父亲最难忍受的一幕，按下心中燃烧的怒火，装出从容，忍辱负重的吃下去，还依旧对商王帝辛毕恭毕敬。一场黯然对决在悄然进行。姬昌在位39年来，长居商王朝的屋檐下忍辱负重，回天乏术，杀父深仇未报，又添丧子冤恨，青年丧父、老年丧子让姬昌撕心裂肺无法自拔。复仇的种子越埋越深，雪恨的火焰越烧越旺，爷爷公覃父的幽灵在召唤，父亲季历的冤魂在盘旋，当下自己生死未卜，也不能能坐以待毙！姬昌很快地明悉了当下的处境，面对羑里有监规限制着，拘室有武士在监督着，人身是没有自由了，但心灵放飞是监规限制不了的！羑里高墙挡不住他斗志在胸，如黄河涛涌万马奔腾，卧榻居室遮不住心装阳光，如万物生长撼动乾坤世界。这就有了司马迁《报任安书》记载的“文王拘而演周易”。
“文王”是后人追认的，就是西伯侯姬昌。“演周易”演的是《经》，亦称之《易经》，不包含后人续的《传》，即相传为孔子所撰《十翼》。姬昌“演周易”那是被商王帝辛拘役羑里在生死未卜的情境下，他周革殷命信念不灭，把囚室当作“心灵苦斗的战场”，将上古伏羲的“先天八卦”通过推演成了“后天八卦”，八卦的重叠组成了六十四卦。上经三十卦，以天道循环为脉，参天地、自然、历史之变，乾坤以始，坎离以终；下经以人伦轮回为脉，参人伦、家庭、情感之伦，咸恒以始，既济未济为终。每卦六爻，总三百八十四爻，再加乾卦用九，坤卦用六，共三百八十六爻。卦、爻辞四百五十句，五千零四十八个字。这是周革殷命檄文，是周族几代人图谋的大工程。到了姬昌，他守正出新，一张蓝图壁画到底，卦、爻辞用词缜密，非常时期伴有隐晦、不依常规逻辑表述，旨在让后代子孙谨记周革殷命大业中的六十四种境遇、六十四种处置方法。
乾坤二卦，为六十四卦之纲宗，为六十四卦之门户与枢纽。乾卦：乾为天，卦辞：元、亨、利、贞。这是天的四种本质特征。天德尚存，自强不息；坤卦：坤为地，卦辞：元亨，利牝马之贞，君子有攸往，先迷，后得主，利。西南得朋，东北丧朋，安贞吉。这是告诫子孙后人“德为顺”。地德恩泽，厚德载物。
乾坤二卦与众卦不同，除六爻之外还有“用爻”。乾卦用九爻辞：见群龙无首，吉。说的是天空中出现一群龙，都不以首领自居，互相尊贤礼让，吉祥；坤卦用六爻辞：利永贞。说的是永远坚持正道，以阴返阳为终结。这是姬昌开宗明义总的信仰与追求。
姬昌向往不以首领自居，互相尊贤礼让的“群龙无首”世界，追求永远坚持正道，以阴返阳为终结的“利永贞”天下，是一种境界。姬昌羑里“群龙无首”“利永贞”与姜尚桑林聚义“天下之天下”天下观遥相呼应，映迎生辉。他们虽未谋面，但心有灵犀、心息相通的。也可以看得出，他们君子坦荡荡，胸怀装得下日月江河，都是有理想信念，有政治抱负，有执著追求的“弄潮儿”。穿越历史时空，让我们总觉得古代“天下之天下”“群龙无首”“利永贞”的向往与现代“英特耐雄纳尔一定要实现”的愿景有异曲同工之处。由此，让我们感悟到“马克思主义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来源不同，但彼此存在高度的契合性。”相互契合带来有机结合，有机结合成为中国式现代化的文化形态，文化形态拓展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文化根基，根基牢固，为探索面向未来的理论和制度创新开创新局面。因此，我们说姜尚、姬昌是那个时代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弘扬者、开拓者、引领者，可谓是那个时代的伟人。
再看乾坤二卦姬昌究竟告诉后人什么？
一是“明相位”，就是明确自己所处的位置。乾卦六爻辞讲述的是龙处于六个方位，出现了六种结果。强调“君子终日乾乾，夕惕若”（九三爻）“或跃在渊”（九四爻），也就是说“君子整天勤奋不息，甚至夜间时时警惕”，“相机而动，跃起上进”。最理想的相位是“飞龙在天，利见大人”（九五爻），那是成就伟业的春天；
二是分敌我，指出“西南得朋，东北丧朋，安贞吉。”（坤卦辞）谁是敌人，谁是朋友，从古到今都是革命首要问题。姬昌告诉后代子孙，向西南走会得到朋友，向东北走会失去朋友，安于坚持正道是吉祥的。史实记载后来的牧野之战最可靠的同盟军就是在西南方。
三是图伟业，就是“含章可贞。或从王事，无成有终”（见坤卦六三爻）。这里的“含”疑借为“今+戈”，本世纪初发现的清华简《耆夜》中，记载“伐耆，大‘今戈’之”，与史书记载的“西伯戡黎”是一件事。因此，“今戈”就是“戡”，本义就是“杀伐”；这里的“章”，《白虎通·商贾》记载：“商之为言章也”。发源于山西太行山东南部沿河北、河南两省边界东行的漳河，甲骨文上将之记录为“商水”。商水、漳水指同一条河，显然说明“章”与“商”早就是通用的。既然“含”为杀伐，“章”为商，那么所谓“含章”显然是“伐商”，即剪商。这里“含章可贞。 或从王事，无成有终”，可谓伐商之事可坚守适时而发，如果不伐商，继续顺从商王的话，没有成就，但会一个较好的结局。姬昌羑里七年之厄，选择“顺从”，由此彰显出大智者的大智慧。
乾坤二卦是“纲”，其他六十二卦是“目”，纲举目张。纵观《易经》六十四卦和三百八十六爻，卦辞、爻辞的字里行间都是在壁画“伐商”蓝图。之所以说“易经”就是“周革殷命”檄文，如第三卦屯卦，提出“勿用有攸往，利建侯”，强调万事创始时期的艰难危险，不要轻举妄动，要善于积聚力量；第四卦蒙卦：提出“匪我求童蒙”，强调不与不在一个层面上的人交往；第五卦需卦：讲“有孚，光亨贞吉。利涉大川”，强调的是，在险外，不轻进；在险中，静守待援……以此类推，每卦都设定某种境遇，并指出处置方法。因篇幅有限，不一一列举。重点说说六十四卦中的第七卦。
第七卦师卦，是周革殷命用兵的总纲。此卦亦称地水师（下坎上坤），坤为地，坎为水，地中有水。地中众者，莫过于水。师为众，喻寓兵于农。这与现代的“全民皆兵”很相似，那就是战争胜负在于人心向背，人民的支持，才能战无不胜。姬昌暗示后代，兵者，凶多吉少，用兵当慎之又慎。卦辞：贞，丈人言，无咎。就是说，守持正道，以贤明长者为统帅，无灾祸。后来姬发在牧野之战中遵循父命不走样，军队是正义之师，统帅必须中庸、公正，老成持重，不可好战喜功。牧野之战打的就是“吊民伐罪”旗号，得到天下八百诸侯国人民的支持；其统帅聘用姜尚是这场大战的最高指挥官，尊谓“师尚父”。韬略家、军事家与政治家聚一身的姜尚，不辱其责，“一战而天下定”。姜尚在同盟山牧誓的这场战争中，演绎了《易经》实战最精彩的一幕，同盟山也成为《易经》这部人类智慧宝典首次应用军事的见证地。
师卦初六爻辞：师出以律，否臧凶。说的是军队出动要用纪律来约束，军纪不良必有凶险。在同盟山西60里处，有待王镇，据《中国地名辞典》载：“待王，谓承恩待至，皆以武王伐纣时所经而名之也。”说的是当年武王发兵伐纣王，沿黄河东进，从孟津渡河到这里。军队秋毫无犯，周武王施恩于民，百姓感激周武王除暴安良，就在这里准备了丰盛的好酒好饭，款待武王和他的军队。修武县志（清代版）也有记载：待王镇，相传武王伐纣时箪食壶浆迎师处。怀州府志也载有：相传为百姓迎王师处。从这些古代文献记载与民间传说不难看出，当年武王联军是按照父亲姬昌《易经》所说“师出以律”的。
就连同盟山牧誓，无论是《尚书》版还是《史记》版记载，译成白话文都是“不要攻击制服从敌方奔来投降的人，要用他们为我们自己服役。”与当今人民军队的“不虐待俘虏”很相似，这里既有“利永贞”的胸怀（见坤卦），又有“水火既济”的智慧（见济卦）。
综上所述，姬昌拘役羑里演周易，是一部周革殷命檄文。姬昌在身陷囹圄、生死未卜的情况下，想给子孙后代留下点什么。困境竟是成就伟人的天堂。他能让人们获得在逆境中前行的勇气，能让人们感受到人生毅力的珍贵和灵魂的高贵，更能让人们领悟心系民众，推进文明进步的信仰、格局尤为冰心在玉壶，风流倜傥。真实的姬昌比神话了的姬昌更伟大。姬昌的《易经》在同盟山牧誓的那场战争中运用，成就了易经智慧文化成为同盟山文化重要组成部分，这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瑰宝，无论是对东方世界、还是对西方世界，都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。
〖作者简介〗舒升，本名时昌功，河南获嘉县人。中共党员，退休干部，新闻媒体人，剧作家，勤奋笔耕，热爱生活，常以时政评论诗歌寄情并见诸报刊，编著有《舒升文集》《漫谈同盟山》等。一位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忠实传承者和弘扬者。
